罐身上绣着朵迷你油菜花,栓柱抱着它睡觉,梦里都在咂嘴,像在喝菜籽油。
刘大爷的线树在夏天疯长,新抽的枝桠上,各国绣娘留下的线头开了“花”——法国的薰衣草线缠成小紫球,美国的羽毛线缀成白绒花,天津卫的金线盘成小太阳。老人每天都要数一遍,少了哪根就念叨半天,直到二丫找根相似的线补上才安心。“线也认家,”他摸着新补的线头,“少一根就像家里缺了口人。”
皮埃尔的电影剪辑到了关键处,他把周胜给机器上油的镜头,和巴黎文化馆工人组装绣架的镜头拼在一起,油光和木屑在银幕上交替闪烁,像两根缠绕的线。“这是全世界的手在干活,”他对着监视器说,“不管拧的是机器螺丝,还是绣架的榫卯,都在把日子往紧里拧。”
上海洋行的老板带着个英国商人来,想把“万国春”做成丝绸版画,卖到欧洲去。“按尺卖,一寸金一寸布,”商人摸着布上的麦粒说,“这是能传世的宝贝。”二丫没答应,却剪了块边角料,让他带回英国当样品——布角上有半朵油菜花,半只知更鸟,还有滴没干的油珠,用金葱线封着,像把瞬间的光留住了。
入秋时,周胜的油坊接了笔“奇单”——给英国女王的宴会绣桌布,要在白布上绣满各国的粮食:石沟村的玉米,法国的小麦,英国的土豆,美国的玉米。二丫把设计图铺在“万国春”旁边,让粮食顺着浪花的纹路排开,像条流淌的河。“让女王知道,”她给土豆加了道土黄色的边,“好东西都长在土里,不分贵贱。”
胡小满跟着天津卫的绣娘学了盘金绣,把土豆的芽眼绣得立体饱满,像刚从土里刨出来的。“这手艺能绣龙袍,”她举着绣绷得意,“也能绣土豆,只要是石沟村的东西,啥都能绣出金贵气。”
刘大爷的生日那天,二丫把“万国春”挂在了线树旁。老人坐在轮椅上,看着布上的桥、河、花、鸟,忽然指着法国薰衣草田说:“这颜色像咱村的板蓝根花开败了的样子。”二丫心里一动,在薰衣草田边加了丛板蓝根,蓝紫色的花和紫色的薰衣草挨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皮埃尔拍了张线树与“万国春”的合影,线树的影子投在布上,枝桠和布上的桥洞重叠,像真的长在了一起。“这张要当电影海报,”他说,“名字就叫《线的森林》。”
周胜的菜籽油在英国宴会上大出风头,女王的侍女说,用这油炸的土豆饼带着股花香。消息传回石沟村,周胜给每个油罐都系了根油菜花绳,说要让油罐子“带着花去旅行”。二丫把这事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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