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她不再劝,只是沉默地走到母亲身边,也蹲了下来。冰凉的青砖隔着薄薄的裤料,寒意立刻渗了上来。她学母亲的样子,把手伸进簸箕里。触手是微凉的、带着湿润感的柔软花瓣,指尖深陷进去,那浓郁的甜香几乎有了实质的触感,缠绕上来。
她抓了一把,也学着挑拣。桂花的细碎绒毛蹭过指腹,有点痒。她挑得很慢,很仔细,目光却忍不住一次次瞟向母亲那只按在瓮沿上的手。枯瘦的手背上,针眼留下的青紫色淤痕尚未完全消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带着一种强弩之末的颤抖。林予安的心也跟着那微不可察的颤抖,一下下地抽紧。
堂屋里只剩下两种声音。桂花被抓起又落下时悉悉索索的摩擦声,还有王凤芝压抑着的、带着沉重拖音的呼吸声。每一次吸气都像是从深水里艰难地冒头,每一次呼气都带着微弱的、不顺畅的嘶声。这声音像钝锯子,来回拉扯着夜的寂静,也拉扯着林予安绷到极限的神经。她喉咙发紧,想说点什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静,却又怕任何声响都会惊扰了母亲此刻全凭意志力支撑的平衡。
时间在浓稠的甜香和压抑的呼吸里缓慢爬行。月光偏移,冷白的光柱斜斜地切割过母女俩的背脊,落在对面墙上,像一道苍白的伤口。
不知过了多久,簸箕里的桂花终于见了底。最后一把金黄被王凤芝紧紧攥在手里,她盯着那捧花,眼神有些空茫,仿佛透过它们看到了很远的地方,又或者只是在积攒最后一点力气。她身体晃了一下,林予安立刻伸手扶住她的胳膊。隔着薄薄的旧布衫,触手是嶙峋的骨头和微凉的皮肤。
王凤芝借力稳住身形,深吸了一口气——那吸气声带着尖锐的哨音,刺得林予安心头一跳——然后,用尽全身力气般,将最后一把桂花狠狠地、结结实实地按进酒瓮深处。
“噗!”
沉闷的响声。瓮里填满了。金黄的桂花被压得严严实实,几乎要溢出粗陶的瓮口。
王凤芝的手按在瓮沿,支撑着身体,大口喘着气,额头的汗珠滚落下来,砸在深色的陶壁上,洇开一小点深色的湿痕。她缓了很久,才慢慢直起腰。月光照着她蜡黄的脸,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眼窝深陷,里面却燃着两簇奇异的、微弱却执拗的火苗。
“好了,”她声音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虚脱后的平静,“……上糖霜。”
林予安起身,腿脚有些发麻。她走到八仙桌旁,拿起那个早就准备好的青花瓷罐。揭开盖子,里面是雪白细腻的冰糖。她用竹片小心地刮下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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