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高三毕业的暑假,在云州民宿的工房里,徐远洋将一块未琢的玉石轻轻放在苏静也掌心。
“试试雕刻看看,”他的眼神里有种找到知音的亮光,“静也,你懂历史,也懂它们的故事。”
苏静也屏息,刻刀抵上玉面,手却稳得出奇。
徐远洋在一旁看着,笑意从眼角漾开:“要是哪天累了回来了,你愿意把这手艺接过去,就和我说。”
刨花与玉屑纷飞里,血缘似乎不再重要。
她还记得,大四那年冬天,徐远洋不顾苏妍秋阻拦,全力支持她去美国找叶小雨,给她找旅行社办签证,买机票,还亲自开车送她去机场。
后来,她和叶小雨分手了,半夜跑到云州。徐远洋什么也没问,只是给她煮了碗热腾腾的米线,加了双份的肉帽。等她吃完,才温和地说:“累了就回家歇歇,这儿永远是你的家。”
可是,没有以后了。
那个带有父亲意义的男人,此刻正化作一缕青烟,从殡仪馆的烟囱里飘出,融进云州过于明亮的天空里。
苏静也抬起头,看着那烟,眼睛干涩得发疼。她哭不出来。悲痛堵在胸口,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
葬礼在下午举行。
墓园选在仓山脚下,面朝尔海。
徐意迟亲自挑的位置,风水先生说这里“藏风聚气,视野开阔”。
墓碑是连夜赶制的,黑色大理石,上面刻着简单的字:慈子徐远洋之墓。生于1970年3月12日,卒于2020年10月29日。右下角刻着一行小字:归于山海,自在如风。
徐家二老被人搀扶着,站在墓穴前。工作人员捧着骨灰盒,准备下葬。
徐母突然挣脱了搀扶,扑到墓穴边,嘶声哭喊:“远洋!我的儿子啊!让妈再看看你!让妈再看看你啊!”她伸手想去碰那个冰冷的骨灰盒,被徐意迟眼疾手快拦住。
“妈。”徐意迟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他紧紧抱着母亲颤抖的身体,“让哥……安心走吧。”
徐老爷子拄着拐杖,一步步走上前。
老人弯下腰,用布满老年斑的手,颤抖着摸了摸墓碑上的名字,然后抓起一把旁边的黄土,慢慢撒进墓穴。
没有哭,只是眼眶湿润。
徐倩又哭闹起来,被几个表亲半劝半拉地制住。李梦在一旁抹着眼泪,说着“远洋你走得好冤!”
苏静也远远地站着,在一棵松树的阴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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