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斯楞踩着脚,对巴特尔抱怨道,“比咱们草原上的白毛风还邪性,是往骨头缝里钻的冷!”
巴特尔默默地将自己刚领到、还没舍得喝的一小口劣酒递了过去。阿尔斯楞愣了一下,也没客气,接过来仰头灌下,一股辛辣的热流顺着喉咙滑下,让他苍白的脸上暂时有了一丝血色。
“谢了,”阿尔斯楞将空皮囊扔回给巴特尔,看了看他依旧显得有些虚弱的脸色和畏寒的左臂,“你自己也当心点,这天气,伤口最怕冻。”
巴特尔点了点头。他看着阿尔斯楞和其他巡逻士兵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雪幕中,心中涌起一股同病相怜的暖意,尽管这暖意如此微弱,转瞬便被更深的寒意取代。
匠作营在冬营的建设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刘仲甫带着匠役们改进了营帐的结构,设计并制作了更多用于固定和保暖的构件,甚至还利用缴获和搜集来的材料,试制出几种效率更高的取暖炉具,虽然数量有限,只能优先供给高级军官和重要的物资仓库,但也算是在这片严寒中带来了一丝技术的慰藉。
巴特尔偶尔会远远看到刘仲甫在风雪中指挥若定的身影,他身上那件匠人袍服似乎永远沾着油污和木屑,与周围银装素裹的世界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属于创造者的笃定。
至于阿依莎,巴特尔只远远瞥见过一次。她和其他俘虏一起,在士兵的看守下,清理着营地主干道上的积雪。她裹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破旧的羊皮袄,整个人缩成一团,动作机械而迟缓,像雪地里一个快要被冻僵的灰色影子。巴特尔很快移开了目光,心中那份莫名的牵挂在严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奢侈和不切实际。
夜晚是最难熬的。风雪呼啸着掠过营帐,发出各种怪异的声响,仿佛无数亡灵在旷野中哀嚎。帐篷里滴水成冰,呼出的气息在头顶的毛毡上凝结成霜。巴特尔将怀中那两本册子贴身藏着,用体温保护着它们不被冻坏。在无边的寒冷和黑暗中,他有时会拿出来,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仅仅是感受着它们硬质的轮廓,仿佛就能从中汲取到一丝对抗这严冬的、微弱的精神力量。
冬营的日子,缓慢、寒冷而压抑。生存成了唯一的目标,所有的雄心壮志、爱恨情仇,似乎都被这无情的冰雪冻结了。巴特尔每日重复着单调的劳作,小心翼翼地保存着体力,忍受着伤处的疼痛和刺骨的寒意。
他望着帐篷外那片被冰雪覆盖的、死寂的世界,心中一片茫然的平静。他不知道这个冬天会有多长,多冷,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撑到冰雪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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