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来自晋阳的绢帛命令上缓缓划过。这道命令,比派遣监军更为狠辣,几乎不留转圜余地。它清晰地表明,晋阳的太子,已经不再满足于监视和渗透,开始采取实质性手段削弱郇阳。
良久,他抬起头,眼中没有任何波动,只有一片深沉的冷静:“命令,要接。弩,也要交。”
“大人!”黑豚和韩悝(法曹)几乎同时惊呼。
“但是,”秦楚话锋一转,声音低沉而坚定,“交什么弩,交多少,如何交,由我们说了算。”
他看向庚:“工正司立刻动手,将库存中那些磨损较重、精度稍差、或是早期制造的弩机挑选出来,凑足数目。箭矢也一样,拣选一批旧箭。记住,外表要处理得光鲜一些,但内里,必须是次品。”
庚愣了一下,随即领悟,重重点头:“下官明白!定让他们挑不出错处,却又用着不顺手!”
“黑豚,”秦楚继续下令,“‘上缴’军械的队伍,由你亲自挑选可靠之人押送。行进速度不必快,可‘恰好’让沿途各方势力都看到,我郇阳是如何‘遵令行事’,将保命的利器送往晋阳的。尤其是……要确保魏国的细作能看到。”
黑豚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狠厉:“末将明白!定会‘浩浩荡荡’,‘平安’送达!”
“韩子(法曹),”秦楚最后吩咐,“起草呈文,语气要无比恭顺,痛陈北疆防务之艰难,强调上缴军械后郇阳防御之空虚,恳请晋阳速拨其他军资补充,并‘万分担忧’地请示,若因此时魏军或北狄来犯,郇阳当如何应对。将我们的‘困难’和‘忠诚’,昭告天下。”
“下官即刻去办!”韩悝(法曹)躬身领命。
这是一次极其冒险的博弈。以次充好,阳奉阴违,一旦被晋阳察觉,便是万劫不复。但秦楚别无选择。他不能将郇阳军民的生命和未来,寄托于晋阳的“仁慈”和“明智”之上。
命令被迅速执行。一批经过精心“打扮”的旧弩次箭,在黑豚派出的“张扬”队伍的押送下,缓缓南行。而韩悝(法曹)那份字字泣血、充满“忧国忧民”之情的呈文,也以最快的速度发往晋阳。
郇阳与晋阳之间那本就深刻的裂痕,随着这批北上的“军械”和南下的“呈文”,被赤裸裸地撕开,暴露在天下人面前。所有人都看清了,晋阳是如何“自毁长城”,而郇阳,又是如何在绝境中挣扎求存。
秦楚站在城头,望着那支逐渐远去的队伍,目光冰冷。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与晋阳,与那位太子,已近乎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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