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密室。
公输班老了很多。他的背佝偻了,头发花白,那一双原本只会刨木的手,变得异常修长、苍白,像这阴暗角落里滋生的蜘蛛。
他坐在一张巨大的石桌前,戴上了一枚泛着冷光的单片眼镜。
而在他对面,静静地躺着一具被黑布包裹的躯体。
公输班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那具躯体,就像当年抚摸那块上好的木料。
“水月,别怕……”
他低声呢喃,眼神中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痴迷与疯狂。
“凡骨已去,金石为心。既然这世道容不下你唱戏,我就在地下,为你造一座永远不散场的戏楼。”
他拿起一根极细的银针,“我马上……马上就让你重归人间。”
突然,那黑布下的躯体动了一下。
一个幽怨而空灵的女声,在死寂的暗室中突兀地响起,唱的正是那首致命的曲子:
“月下折柳……不见根……”
伴随着那诡异的行腔,一根干枯的手指从黑布下缓缓探出,敲击在冰冷的石桌上。
“笃、笃。”
那沉闷的节奏,早已刻入了顾雪汀的骨髓,听得她毛骨悚然。
紧接着,那具躯体猛地坐起,黑布滑落,露出了……一只巨大的,由无数活人骸骨拼凑而成的白骨巨手!
那巨手遮天蔽日,带着无尽的怨气,向着飘在半空的顾雪汀狠狠抓来!
“啊——!”
顾雪汀猛地惊醒,大口喘息着,冷汗瞬间浸透了寝衣。
梦里的画面还在眼前晃动——金水河畔的惨红灯笼,公输班那双抠进泥土里流血的手,还有那只白骨巨手……
太真了。
真得就像是亲眼所见。
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手臂上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那是被“清沅”抓伤的地方,虽然已经裹上了厚厚的纱布,却依然火辣辣地疼。
那天……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那只恐怖的利爪刺向自己咽喉的一瞬间。那种死亡逼近的冰冷触感,至今想来仍让人战栗。
后面发生了什么?
顾雪汀痛苦地按住太阳穴,脑中却是一片令人心慌的空白。
是阮姐姐……把我救回来的吗?
“小姐!小姐?您终于醒了!”
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由远及近,将顾雪汀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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