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的九月,老天爷像是发了烧。
虽然立了秋,但这秋老虎咬起人来,比三伏天还毒辣。
李山河带着一身未散的煞气,领着彪子穿过堆满货物的院子。
脚下的黑皮鞋踩在有些年头的水泥台阶上,每一步都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嗒嗒声,像是在给这燥热的午后敲警钟。
刚收拾完门口那两个不知死活的生瓜蛋子,周围正光着膀子扛大包的装卸工们,一个个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眼神敬畏地往两边闪。
没人敢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触了这位年轻老板的霉头。
“吱嘎——”
那扇墨绿色的木门被彪子粗暴地推开,合页缺油,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惨叫。
屋里光线略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旱烟味和陈旧纸张混合的味道。
墙角摆着两个大号的搪瓷盆,里面堆得冒尖的工业冰块正冒着丝丝白气,虽然还没化完,但那点凉意对于这间由旧仓库改建的办公室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头顶那两台有些年头的老式吊扇,“呼哧呼哧”地搅动着闷热的空气,像是在苟延残喘。
李山河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把手里还没抽完的半截大前门狠狠按进桌上那个满是烟蒂的玻璃缸子里。
随着“滋”的一声轻响,那一缕青烟被他彻底掐灭。
他一屁股坐在那张从老毛子手里倒腾来的真皮大班椅上。这椅子皮质厚实,弹性极好,人往上一靠,那种掌控全局的感觉油然而生。
但这屋里,少个人。
少了一股子书卷气,多了一股子让人心烦意乱的躁动。
“对了三驴子,向前呢?”李山河把腿往桌子上一搭,问道。
三驴子正在给李山河倒水,那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的大茶缸子里,茶叶放得足,水一冲,那股子茉莉花香就飘出来了。
他手一哆嗦,水洒出来几滴,赶紧拿抹布擦了擦,回头说道:“二哥,向前跑老毛子那去了,那个安德烈虽然发电报要东西,但毕竟还没最后拍板,向前怕夜长梦多,今儿一大早坐最早那班国际倒车去绥芬河那边堵人去了,想赶在货发出去之前,先把合同给敲死。按时间算,今黑儿能回来。”
李山河点点头,接过茶缸子吹了吹漂在上面的茶叶沫子。
魏向前这人虽然有时候书生气重了点,但办事那股子认真劲儿确实让人放心。
特别是跟老毛子打交道,光有狠劲不行,还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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