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她低声道,“这世道,由不得人。”
又是一阵沉默。只有河水潺潺流过石滩的声音。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李浩忽然说,“你把记得的那些情报,都写下来。用我们之前说的方法。”
沈清辞抬头看他。
“如果……我走不到重庆,”李浩的目光平静地与她对视,“你就带着那些东西,继续走。总得有人把消息带出去,总得有人告诉外面,这里正在发生什么。”
他说得那么平静,仿佛在交代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沈清辞却感到一股莫名的愤怒涌上心头。
“你不会死。”她硬邦邦地说,用力系紧布条,“秦大夫说了,伤口在好转。我们都能走到重庆。”
李浩看着她,没再反驳,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沈清辞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怜悯,又像是别的什么。
敷完药,沈清辞让李浩休息,自己则在河滩附近寻找可以果腹的东西。运气不错,她在浅水处用削尖的树枝插到了两条不大的鱼,又在山坡向阳处找到一些野生的浆果,虽然酸涩,但总能补充些体力。
她用最原始的方法——钻木取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重新点燃一小堆篝火,将鱼烤熟。鱼很小,没什么肉,但总比干硬的饼子强。两人分食了鱼肉和浆果,又喝了些河水,体力总算恢复了一些。
下午的阳光温暖地照在河滩上,驱散了部分寒意。沈清辞靠在石头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听着李浩逐渐平稳悠长的呼吸——他累极了,终于沉沉睡去。
她却没有睡意。安平镇的遭遇,三道拐的惊险,秦大夫和苏文君的面容,老张最后的身影……一幕幕在脑海中翻腾。还有李浩平静交代“后事”的语气。
她想起离开上海时,自己只想着活下去,找到弟弟,找到一条生路。但现在,这条生路上沾满了别人的血,背负了别人的嘱托,变得如此沉重,又如此……不容后退。
记者沈清辞或许已经死在了上海的炮火里。活下来的是另一个沈清辞,一个会开枪、会包扎伤口、会分辨草药、会在绝壁上攀爬、会在冰冷河水中挣扎求生的沈清辞。这个沈清辞,手里握着用米汤写满秘密的书,肩上扛着不止一条人命。
她轻轻拿出那本书,翻开衬页。上面还是一片空白,但很快就会写满从安平镇小楼里记下的那些数字、那些名字。那是火种,也是枷锁。
夕阳西下,将河水染成一片血红。远处的山峦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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