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沉默片刻。长孙无忌率先开口:“此乃朝廷猜忌已极,欲除唐公而后快。南下、赴长安,皆是死路。唯有……”他顿了顿,吐出两个字,“不起。”
不起,便是抗命,便是公开决裂。
“不起,便是公然反叛。如今太原虽固,然北有刘武周虎视眈眈,勾结突厥;西有薛举拥兵陇右,窥伺关中;南面河东诸郡,朝廷势力犹存;东面窦建德、李密等势大。此时若举旗,四面皆敌,恐非良机。”王珪缓缓开口,他是李建成的代表,所言也代表了世子一系部分人的顾虑,担心准备不足,仓促起事风险太大。
“王参军所言不无道理。”房玄龄接过话头,语气平和但坚定,“然朝廷两道诏令,已将我太原逼至墙角。若遵命,则自毁长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抗命,便是公然决裂,朝廷必发兵讨伐,四方宵小亦会趁火打劫。两害相权,抗命虽险,尚有一线生机,且可争得主动。遵命,则是十死无生。”
杜如晦言简意赅:“当断则断。迟则生变。”
李世民看向杨军:“杨兄,你精研天下形势,以为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杨军身上。这一个月来,这位新晋的杨先生以扎实的情报工作和屡有见地的分析赢得了尊重,但在此等关乎生死存亡的重大决策前,他的意见分量如何,众人都在期待。
杨军知道,这是自己真正进入决策核心层的关键时刻。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开口:“二公子,诸位。杨某以为,起兵抗命,已非‘是否’之选,而是‘何时’、‘何地’、‘以何名义’之选。”
他走到厅中悬挂的大幅舆图前,拿起竹鞭:“朝廷两道诏令,看似凶狠,实则暴露其虚弱与慌乱。炀帝困守江都,政令不出宫门,所能倚仗者,无非骁果军与江南粮赋,已无力北顾。长安代王年幼,阴世师、骨仪之辈,守户之犬耳,所虑者不过是关中不乱,自身权位。他们忌惮唐公,故出此下策,企图以朝廷大义名分相逼,实则外强中干。”
竹鞭点在太原:“我太原,表里山河,粮草可支一岁,兵马数万,民心归附。此乃根基。”又移向北方,“刘武周,确为心腹之患,然其依附突厥,自身根基不稳,突厥始毕可汗贪利反复,未必愿为刘武周火中取栗,倾力南下。我可遣使厚赂突厥,许以财帛,暂稳其心,甚至可伪作恭顺,争取时间。”
竹鞭西移:“薛举,悍勇而无大略,其子仁杲残暴,内部不稳。陇右地瘠民贫,支撑大军久战不易。且其欲东进,首当其冲是长安朝廷,而非我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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