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林晚没合眼。她坐在黑暗里,耳朵贴着门板,捕捉着府里每一丝异常的声响。远处传来马蹄声,急促的,由远及近,在府门前戛然而止。然后是奔跑的脚步声,杂乱的人声,有人在高喊“请郎中”,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她站起身,指尖掐进掌心,留下四个弯月形的、深深的白印。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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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明未明时,柳枝回来了。她推门进来,身上带着夜露的潮湿和血腥气——很淡,但林晚闻到了。烛火点亮,映出柳枝苍白的脸,和眼底未散的惊惶。
“娘子,”她声音发颤,抓住林晚的手,那手冰冷得像死人,“大郎……大郎出事了。”
“说清楚。”
“老爷看了您的信,立刻让管家带人追去。到卧虎山时,天已全黑,焰口洞外有火光,是大郎带的人点的火把。管家喊他们出来,说洞里有毒气,大郎不听,还骂管家多事。然后……”柳枝吞咽了一下,喉咙滚动,“然后洞里就炸了。”
“炸了?”
“像打雷,但更响,地都震了。洞口喷出火,把洞外一棵树都烧着了。大郎离得最近,被气浪掀出来,摔在石头上,浑身是血。其他人有烧伤的,有摔断腿的,还有一个……没出来。”
没出来。三个字,轻飘飘的,落在寂静的房间里,却像一块巨石,砸出看不见的涟漪。林晚感觉自己的呼吸停了一拍,然后才缓缓恢复,带着胸腔深处细微的、金属摩擦般的疼痛。
“大郎现在怎么样?”
“抬回来了,昏迷不醒。郎中在救治,说……说右腿断了,脸上有烧伤,最重的是内伤,肺里吸进了毒烟,能不能熬过今晚,看天意。”
柳枝说完,看着林晚。烛火在她眼中跳动,映出某种复杂的、近乎恐惧的神色。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林晚知道她在想什么。那封信,那封示警的信,救了武元庆一命——如果他没有进洞,如果他没有点那些火把,爆炸不会发生,至少不会伤他这么重。但信也暴露了林晚知道硝石矿,知道焰口洞的危险,知道武元庆深夜出城。
这是一把双刃剑,此刻正悬在她头顶,不知会落到哪一面。
“老爷呢?”她问,声音平静得自己都意外。
“在书房。刘夫人哭晕过去了,被抬回房。府里……乱成一团。”
林晚点点头。她走到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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