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的纱线和机器而变得粗糙皲裂,脸颊被棉絮和潮湿的空气浸润得有些泛红或苍白。工作间隙短暂的休息里,她们会聚在一起,喝点自带的白开水,啃一口冷馒头或窝头,低声交流着家长里短、票证行情、偶尔一些带着颜色的小笑话,或是抱怨机器的难伺候、班长的严苛。
秦笙很少参与这些谈话。她总是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工具柜旁,小口喝着水,目光看似放空,实则敏锐地收集着一切有用的信息。
“听说没?三车间小王她对象,那个在供销社的,搞到几张‘工业券’!可了不得,能买暖水瓶呢!”
“暖水瓶有啥,我家那口子托人从上海捎回一块‘的确良’料子,那才叫稀罕!做件衬衫,又挺括又凉快!”
“哎,再稀罕也得有布票啊!今年布票又减了,孩子裤子短了一截都没法儿……”
“减啥也不能减吃的啊!上个月我那点粮票,到了月底差点没揭不开锅,全靠娘家接济了点红薯干……”
“南方是不是松快点?我娘家表妹来信,说他们那边集市上偶尔能看到不要票的菜叶子……”
“嘘!小声点!这话能乱说?让人听见了,说你‘向往资本主义尾巴’!”
声音压得更低,话题迅速转到别处。
秦笙垂着眼,默默记下:“工业券”、“的确良”、布票紧张、粮票不够、南方集市……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像散落的拼图,在她脑海里慢慢组合。
她知道“的确良”,一种涤纶混纺面料,在七十年代初是紧俏货,象征着某种“高级”和“门路”。她知道南方的政策“口子”可能比北方稍微松那么一丝丝,集市的存在虽然隐秘且风险大,但毕竟是条渠道。她还知道,除了明面上的票证,还存在一些灰色的、需要关系和运气才能搞到的“券”和“指标”,那是在僵化体制缝隙里顽强生存的民间智慧,也是她未来可能利用的资源。
她的班长是个四十多岁、姓孙的严厉女人,颧骨很高,眼神锐利,对产量和质量盯得极紧。孙班长对秦笙这个新来的、沉默寡言的女工最初没什么好印象,觉得她手脚不够麻利,眼神也不够“活络”。但几天观察下来,发现这个叫秦笙的女工虽然话少,但交代的工作从不打折扣,机器看得认真,出的差错极少,而且学习能力很强,一些简单的故障处理,教一遍就能记住,甚至还能提出一点改进操作的小建议(虽然她说得很谨慎)。
孙班长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没什么笑容,只是在一次交班时,淡淡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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