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苏月,朱由检在书房里踱步。张皇后的问题,让他意识到局势正在加速变化。魏进忠的权势扩张速度,比他预想的更快。而张皇后这边,似乎已感到压力,开始寻找同盟。
他走到书架前,取出那本《皇明祖训》,翻到“训亲”一卷。朱元璋在其中告诫子孙:“亲王乃国家藩屏,当守礼安分,不可干政。”
不可干政。这是祖训。但祖训也说过:“若朝有奸佞,亲王当以宗室身份,上书直言。”
关键是什么是“奸佞”,什么时候该“直言”。这个度,很难把握。
午后,钱龙锡又来了。
这位讲官今日显得疲惫,眼下有浓重的阴影。行礼后,他没有立即开始讲学,而是沉默了片刻。
“先生可是身体不适?”朱由检问。
“谢殿下关怀,臣无恙。”钱龙锡叹了口气,“只是……今日朝中又有些事,让臣心中不安。”
“何事?”
“通政司传来消息,南京刑部侍郎刘宗周上疏,弹劾魏进忠‘僭越礼制、干预朝政’。”钱龙锡道,“疏中列举了魏进忠近期所为:代行祈福钟、擅用御宝、安插亲信于要职……言辞激烈。”
刘宗周。朱由检记得这个名字,东林党中的硬骨头,历史上以敢言著称。
“皇上如何批复?”
“留中。”钱龙锡苦笑,“但魏进忠那边已经知道了。今日司礼监传出话来,说刘宗周‘诽谤近臣、离间君臣’,要追查他‘幕后指使’。”
又是这一套。弹劾者反被追查,直言者被扣上罪名。朱由检感到一阵寒意。魏进忠这是在立威,在告诉所有人:谁敢反对他,谁就没有好下场。
“刘大人会有危险吗?”
“暂时不会。”钱龙锡道,“刘宗周在南京,又是朝廷大员,魏进忠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但他在朝中的门生故旧,恐怕要受牵连了。”
这就是党争的残酷。一人上疏,可能牵连一片。朱由检想起历史上崇祯朝的局面:君臣猜忌,党争不休,最终无人可用。
“先生,”他忽然问,“若朝中正直之臣都缄口不言,或去或隐,那朝廷会变成什么样?”
钱龙锡没想到他会问这么深的问题,愣了片刻,才缓缓道:“殿下,臣给您讲个故事吧。”
“前朝成化年间,也有宦官专权。当时司礼监太监汪直权势熏天,朝臣多附之。唯有一位翰林编修,名叫章懋,坚持不与之往来。有人劝他:‘汪公势大,何不稍作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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